埔工教師會

學生考試的課堂上，隨意撿來一本文選，裡面竟有許多撥我心弦的文章，這種硬梆梆的文字大概也只有一定的歲月與感受才啃得下去。

胡 適寫容忍與自由，他老說：「容忍是一切自由的根本：沒有容忍，就沒有自由」，他舉他年少的歲月，引用禮記「王制」第四誅，要「殺」西遊記和封神榜的作 者...，更沒想到的是，他後來從事新文化運動，一樣有些「衛道人士」，想要引用「王制」第三誅，來「殺」他和他的朋友.............凡此種 種都是因為動了一點自以為是的「正義」的火氣，而失去了容忍的度量。

他說他年輕時的許多論調和社會大多數人相違悖，可是如果沒有社會的容忍氣度，他就無法享有，人生大半歲月追求真理大膽懷疑的自由。他說年紀越大...越覺的容忍的重要意義....。

學生一邊考試，我一邊閱讀，如同當頭棒喝：我們年輕時希望長輩師長能多給我們一些空間，現在我們當起長輩了，我們又該如何看待青年學生及後輩呢？看待任何的行為舉止，如果能多從容忍的向度上下一些功夫，或許有朝一日我們也能體會胡適先生的心境！

這本文選，裡面又有一篇牟宗三先生寫的文章，他應該是一篇演講稿，題目是：為學與為人。

牟先生是一代的儒者，他認為：「真正的人」，是能把「生命真正的核心」表現出來的人，他舉了張大帥的例子：「我常想到現在聰明的人、有才氣的人，實在不少。我認得一位當年是張作霖的部下，以後給張學良升為師長的人，這個人名叫繆開元，現在在臺灣出家當和尚。他很慧敏，他常說到張作霖——他們的張大帥，這個張大帥一般傳說是東北響馬出身。大家當知道“響馬”這名詞的意 義。可是雖然是一個響馬出身，當他的生命的光彩發出來的時候，就是說他走運的時候，卻真是聰明，料事必中，說話的時候都是提起來說的，絕沒有那種呆滯、阻 礙的意味，就是那麼靈，而且他為人文秀得很，你看不出是一個響馬，一個老粗，溫文爾雅，明眉秀目。可是到生命的光彩完了，運氣完了，那就像一個大傻瓜一 樣，糊塗得很。這個地方是一個困難。假定我們完全靠我們的原始生命來縱橫馳騁，則我們的生命是有限度的。假定不靠我們的原始生命，我們要訴諸我們的理性， 來把我們的生命提一提，叫它永遠可以維持下去，這更困難。我看天下的人有幾個人能這樣自覺地去做功夫呢？大體都是受原始生命的決定，就是受你個人氣質的決定。」

這段話我也為之深深的感動：「不靠我們生命的光彩，而是訴諸於理性的工夫，我們才能拍拍胸膛說我們是一個真人，這才是大丈夫該走的路！」

一個無意間的俯拾，隨意的閱讀，為這段日子來忙碌的身心做了一番洗滌。人生就是這樣子，一句話聽進去了，生命就會大不同！